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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當你小小的身子長大以後
所有的東西都頓時渺小了起來 |
離家在外以後就開始失去生命裡最初的悸動。
還記得那些午後，賴床半夢半醒間鼻尖傳來的飯菜香味，耳朵聞見鍋鏟此起彼落的聲音。
又或者是鄰家傳來陣陣的香味，於是你探頭到廚房去問媽媽，還以為是媽媽準備了那道盛宴。發覺是鄰家的盤中餐後，失望的你半撒嬌似地鬧著要媽媽改次準備那道菜餚。
還有晚餐時間客廳裡傳來新聞播報員悅耳的聲音，伴著你一口口吃下家常飯。沒有新聞播報員聲音的日子，你是坐在桌子前，擺上一堆筆記，或專心，或不專心。專心的你看著補習老師講解，不專心的你手指飛快在9個按鍵上飛舞著，或者私底下傳遞着糖果，又或者與朋友嬉鬧著。
過了忙碌的週一到週五，週末你總會在大太陽的日子，趕緊洗好你的校鞋並塗上一層厚厚的鞋粉。晾乾後的校鞋有點硬梆梆，那是因為親愛的你貪心地塗上了好厚的一層。
每年開學前購置新校鞋新校服的日子總是最雀躍的。
上了早上班以後，每天心不甘情不願地早醒以後，梳洗完畢就會看見飯桌上擺著一杯還冒著煙的熱麥片。你總是在趕時間，一口吞下以後便急忙套上你的校鞋出門去。每晚睡前你總會對著時間表，雙手忙著在書包裡掏著擺弄著，抽出化學課本放入生物課本。哦，還有別忘了帶上墨汁毛筆報紙。
當你嫩小的雙手開始學會握筆寫字，媽媽總是不厭其煩地在大方格裡端正有力地寫下你的名字，要你練習怎麼寫你的名字。後來當你妹妹升上小學以後，有一天當她在埋頭努力在每一本作業簿以及練習簿上寫下名字時，大聲地問媽媽為什麼給她取了個筆畫複雜的名字。媽媽說，你姐姐以前的名字更難寫，你姐姐還不是乖乖練習。
突然你開始懷念起以前小心翼翼一筆一畫寫下名字的日子。
從大方格到中方格到小方格，從三線到單線，從練習簿到薄薄的一頁A4紙，從稿紙到電腦裡摸不著的方塊字。
我們終究還是長大了。
我們不再需要穿上規矩的校服，不再需要為了每週一度的衛生檢查剪去短短的指甲，不再需要為校鞋塗上那一層潔白的鞋粉，不再用筆端正寫下自己的名字，不再需要對著課程表整理那一堆高高的課本，甚至鮮少再聞到那一些午後的味道。
耳朵不再聽見老伯搖晃着鈴聲兜賣冰淇淋，不再聽見收購舊報紙的廣播聲，不再像小時候期盼着很多微小的事物。
於是，我們在所有人的期盼中長大了。
小時候羨慕中學的大哥哥大姐姐用著長長的長線簿，等長到了穿上湖藍色校裙的日子卻又期盼起大學生可以不用穿制服上課，不用背著大大的書包去上課，不用一星期五天裡某一個時段上課。
然後我們開始想家，其實也不過是因為想念當初那一些悸動了。
我們不再寫下自己的名字
而是一串無意義的數目字
我們不再像小時候這樣滿足於
擁有了24色顏色筆，擁有了36色顏色筆
只是，我們終究還是長大了。
如果可以遇見6歲的自己
我會拍拍她的頭
『不要急著長大，
不要害怕長大，
不要後悔長大。』
會開始懷念那些週末的早上
媽媽扯著嗓子大喊
太陽曬屁股了，還不快點去曬校鞋
只是媽媽
我們已經大到再也不需要校鞋了。
